——？？？——

  -4399号宇宙。

  纳撒尼尔·理查兹（nthnelrchrds）艰难地张开了双眼。

  后脑的钝痛，四肢的寒冷僵硬，以及因为污水臭气而引起的阵阵反胃令他的头脑一片混沌，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只是本能地掩住口鼻，缓缓转头四望。

  他身处一处由水泥、钢筋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拼凑而成的大型圆柱结构内，或者应该说，一截年久失修的下水管道里。

  好消息是，下水道里的“流量”并不充足，暂时没有污物沾染到身上，坏消息是，属于下水道的气味很足，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腌入味了。

  勉强恢复了思考能力，但依然没有想起更多事的理查兹艰难站起，开始检查自身。

  后脑有肿胀，肢体有淤痕和擦伤，但没有明显的骨折或开放伤口，显然，他是被人打昏然后丢在这里的。

  而从并不昂贵但也不廉价的西装三件套来看，他勉强可以算是个体面人，即使这身衣服是租的，至少也证明了他需要进入必须身着正装才能进入的场合。

  衣服所有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这倒很符合他目前的处境，即使只是路遇抢劫被打昏而不是被对头陷害，路过的流浪汉也不会放过搜索他这只肥羊的口袋的机会，或许该感谢下水道里的臭味令衣服的价值大打折扣，这才让他避免了打赤膊的尴尬。

  随着思维逐渐活跃，理查兹开始想起自己除了名字之外的其他事。

  他今年34岁，单身，是供职于“企鹅物流”的一名贸易专员，不久前参与了一场“大都会”和“哥谭”关于建立新的货运线路的谈判的酒会，商谈非常顺利，他因此喝了不少酒，然后……呃，没有然后了，多半是回家路上被人敲了闷棍吧。

  由于他的职位不高，公司不会因为他的失踪而失去订单，但因为失踪而造成的损失可能需要他进行赔偿——不知能否以“哥谭本身的治安状况就很堪忧”为由湖弄过去。

  那么，接下来，就是前往地面并……嗯？

  理查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通向地表的路径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墙上镶嵌着一块同破败陈旧的下水道格格不入的，崭新的金属铭牌，上面写着；

  【哥谭市下水道清洁工工作守则】

  【1，下水道仅在周一、三、五可进行清理，其他时段禁止进入下水道。】

  【2，执行清理时需穿戴隔绝气味的防护服，返回地面前需进行消毒。】

  【3，清洁工没有驱赶下水道老鼠的职责，不要接近它们的巢穴。】

  【4、当工作期间听到除鼠类之外任何动物的叫声，立刻终止作业，通过最近的直梯返回地面。】

  【5，如果看到下水道污水中有巨大的阴影，请保持安静等待它通过，然后使用防护服内部的通讯器报告自己的位置，在得到可以返回地面的通知前留在原地。】

  【6，下水道中没有巨型鳄鱼。】

  守则很好，很清楚，但……

  查理兹转头看向自身所处下水道的另一端，那边的拐角处先是传来像是许多只鸭子的惊叫声，然后有一道庞大的阴影自污水中浮现，缓慢且坚决地朝他的位置游动。

  所以他现在应该立刻逃走还是站立不动？

  ————

  地球-6308

  理查兹艰难地张开了双眼。

  但来自四肢和躯体的极度痛苦差点让他再次昏过去。

  或许几秒钟，或许几小时，重新恢复了意识的理查兹开始确定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间以棕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审讯室，一面是被链条封死的铁门和狭小铁窗，另一面则是光滑的，倒映着审讯室中情形的巨大镜子——那后面显然有另一个可以看到这边的房间，但是否有人则不确定。

  通过镜子，查理兹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个处于坐姿，红发绿眼，面貌有些凶恶，身穿青灰色军服的男性，不过，“他”此时头发蓬乱，鼻青脸肿，看上去十分凄惨。

  理查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脸，但刚有动作便被一阵刺痛和沉闷的金属碰撞声打断，转头看时才注意到，他的双手手腕和脚踝此时全都被坚固的锁链固定在面前窄小的金属方桌上动弹不得。

  自己是某场战争的俘虏？

  理查兹尝试回想自己的过去，脑中却只有一片空白，除了基本的常识和“纳撒尼尔·理查兹”这个名字之外，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很好，这么一来至少不必担心自己会泄露什么机密。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理查兹也确认了自己应该是个足够乐观且具有坚定信仰的人，但目前的情形依然……

  哗啦！彭！

  这时，审讯室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又狠狠带上，发出两声刺耳的巨响。

  不是很意外，如果这是一场审讯，对方一定已经发现自己醒了。

  理查兹抬头看时，发现那是一名头戴骷髅图桉面具，身穿绘有一对交叉骨头漆黑轻甲的壮汉，虽然他无法起身比较身高，但直觉上对方应该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左右。

  “【姓名。】”壮汉在金属桌对面坐下，用瓮声瓮气的声音开口问道。

  “纳撒尼尔·理查兹。”理查兹答道。

  彭！壮汉一拳砸在他脸上，然后愣了愣：“【嗯？你竟然回答了？】”

  “……”动弹不得没能成功躲开的理查兹咧了咧嘴，没有回答。

  他再次确认，“自己”似乎非常耐打，这种足以让常人昏倒的重拳也只是让自己眩晕了几秒。

  “【呵，早干什么去了？】”壮汉擦擦手：“【下一问，你来自哪个势力？】”

  “这不公平。”理查兹答道。

  彭！他的脸上又挨了一拳。

  “【说说看，哪里不公平？】”壮汉盯着他。

  “你问我的问题，你自己必须同样回答，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理查兹根据自己如此凄惨的境遇做出判断，“自己”绝对是个硬汉，什么情报都没有交代——虽然现在也是。

  “【呵，很好，】”壮汉似乎咧开了嘴，但隔着面罩看不清：“【我是‘交叉骨（es）’，隶属于‘九头蛇’的高级特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捉到的各路毛贼招供，这间审讯室外有我三个直属部下，玻璃那边还有一群不认识的家伙在听，如果我想同九头蛇总部联系，只需出门打个电话申请——该你了。】”

  “……”原本打算通过一问一答的谈话拖延时间，悄悄搞掉手铐或脚镣然后制服面前这家伙的理查兹有点傻眼。

  嗡——

  随着细微的蜂鸣声，名为“交叉骨”背后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排排文字。

  【你是来自战略科学军团（r），一名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的盟军战士。】

  【你潜入目的是找到偷取了‘超级士兵血清’资料的间谍，带回或摧毁那些资料，间谍本人并不重要。】

  【你没有任何队友，也无法呼叫支援。】

  【虽然你现在深陷令圄，但仍有完成任务的可能。】

  【祝你好运，士兵。】

  所以他是个……“超级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