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师04

  在《哈利·波特》中, 在小巫师年满11岁时，通常都会收到由猫头鹰送来的录取通知书，可林莱所处的世界根本就不是由《哈利·波特》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 自然而然地在她11岁时, 不会有什么这个世界的“霍格沃茨”安排老师来她家。

  家里人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对此还算接受良好。

  他们都尽可能地对女儿/妹妹有超能力这件事, 不表现得过度，就当她有了一项一般人没有的天赋而已。

  时间来到了第二年。

  这一年春天，林莱从小学毕业, 四月份就会升入国中。

  她哥哥东海林俊树同样完成了大学学业，还在大三那年就开始介入家里牙科诊所的经营，还说服他们的父亲东海林雅史改变了对牙科诊所的固有理念, 即更注重自己作为牙医的职业素养, 而并非是牙科诊所的经营（大部分牙医都抱有牙医就该有牙医的样子，对于善于经营的同行还会持有鄙视态度），将诊所当成了一个企业去经营，以后还会更进一步地扩大企业规模——在他大四的时候，他就开始为新诊所选址了。

  这让他变得格外忙碌, 都没能跟着家里人去北海道度假。

  他们家每年都会去北海道度假，还会固定住在一家温泉旅馆, 然而今年是个例外。

  据说是那家温泉旅馆的老板娘不久前生了一场大病，实在是无心无力开业接待客人了。

  惠美女士对此很是遗憾, 等到了北海道, 还带着林莱前去探望对方。

  说起来这家温泉旅馆是个老字号了，是老板娘家的祖产，老板娘继承了它之后，一直尽心尽力地在经营它。她的丈夫因为是入赘进来的, 对此道不通，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老板娘病倒后，他和其他员工难当大任，导致温泉旅馆不得不暂时歇业了。

  林莱对这位名为佐藤悦子的老板娘印象不错，就抱着花束乖巧地跟在惠美女士身后去探望她。

  这本来没什么的，可等见到佐藤悦子没多久，林莱就察觉到了异样。

  林莱拥有着深刻的洞察力，这让她分辨出来眼前的佐藤悦子和她记忆里的佐藤悦子，有着多处明显的差别，最明显的就是她们身高不相符，耳垂形状不同，瞳间距不一样。不过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佐藤悦子，就连声音问题，都可以归结于大病未愈，何况惠美女士和她只是佐藤悦子的客人而已，每年只会在他们家来北海道度假这段时间见面，对于佐藤悦子的音容都是不熟悉的，来探望她都是礼节性的。如果一味阻拦，不让她们来探病，那才会叫人起疑吧。

  林莱心想佐藤悦子那个入赘进来的丈夫佐藤浩二，恐怕就是这么想的吧。

  林莱接着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佐藤悦子”，在排除了这其中没有神秘侧的介入后，大致确定她是通过整容还有化妆，来将自己伪装成了佐藤悦子。

  至于动机？

  林莱和惠美女士离开后，就进行了暗中查访。

  这对林莱来说，根本就是在重操旧业，加上这个案件对她而言难度不大，因而没多久林莱就确定了作案动机——佐藤浩二说因为太太的病，他们决定要搬到温暖的地方去，到时候会将这家有口皆碑的温泉旅馆经营权转让出去，再者佐藤家本就有不菲祖产。可是这些资产，都和佐藤浩二这个入赘进来的丈夫没有半分关系就是了，所以他想要软饭硬吃，就连同自己的情人设计这么一出李代桃僵的杀人计。

  接下来，林莱需要找到确切证据，最起码得将佐藤悦子的尸体找到。

  如果是以前，林莱自然会用常规的侦察办法，就只是现在嘛，她有捷径可以走，那就是使用的「隐者之紫」的念写能力，直接展开定位。

  林莱觉得自己要是将「隐者之紫」换成水晶球的话，那她就更有灵媒那味了。

  可林莱自己这样嘀咕归嘀咕，可她实际上是并不排斥直接使用神秘侧技能来侦破案件的，因为这样能帮助她更快找到被害人，然后还她一个公道。

  等林莱使用完「隐者之紫」后，她做了下准备，就开始了按图索骥。

  结果她还没到目的地呢，就有所感应，便加快了速度。

  林莱这次是感应到了附近有咒灵出没，而且这个咒灵的等级还不低。林莱是不介意顺手将咒灵消灭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被人捷足先登了。

  林莱将自己隐在一棵树后，凝神去听那边的对话。

  “夜蛾先生（せんせい），这次不得不麻烦您了。我们都没想到，骨女已经从一级升到了准特级，甚至有可能已经到了特级。”

  是咒术界那边的人吗？

  还有先生（せんせい）？

  难道来执行除灵任务的，还身兼老师一职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莱可就更好奇了。

  于是，林莱就紧随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那名负责交接任务的工作人员所设下的“帐”。随着它的设下，就能尽可能地隔绝一般人对这边的感知。林莱之前就认为它是一定意义上的麻瓜驱逐咒来着，现在她还听到了工作人员念的“咒语”，想着以后她可以试试，不过眼下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所谓的骨女，和那名疑似来自“霍格沃茨”的老师身上吧，何况这条路，还是她去佐藤悦子被埋尸地的必经之地，怎么都得铲平障碍才是。

  咦？他们还给咒灵起了名字吗？

  还是说他们是根据这个咒灵的来源或特性，才用骨女这个名字来代称它？

  ——在各种民俗书籍还有民间传说中，骨女这个妖怪都有不低的名气。和她有关的说法有很多种，它们的共同之处在于骨女生前被情人背叛，或是遭受了男人凌-辱，这种悲惨的遭遇让骨女死后不甘心，于是就开始报复，尤其会针对渣男。还有就是骨女在被诱惑的男人眼中是个美人，然而实则是骨女披上了人皮，旁人看来骨女仍旧是一具骷髅。

  那如今这个被称呼为骨女的咒灵，难道同样具有这些特性吗，所以那个负责交接的工作人员才会对夜蛾老师说“不得不麻烦您”？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咒灵等级突然拔高了。

  林莱想到这里，愣了愣，觉得她可能知道了这个咒灵为何突然“进化”了。

  ·

  林莱进入了“帐”内，并没有贸然做什么，而是先进行了旁观。

  那位夜蛾老师穿着一身制服，不怒自威，比起像老师更像是黑-道-组-长，而等到他开始对付骨女时，他竟然是掏出了几个丑萌丑萌的布偶来协助他。

  林莱：“唔。”

  再看那个咒灵，它果然是以佐藤悦子的面目示人。

  看来它突然升级，就是因为吞噬了佐藤悦子被丈夫背叛乃至杀害的怨念。

  林莱为此抿了抿嘴，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除灵现场上。

  在林莱的判定里，骨女这个咒灵的等级在lv40+，不过并不固定，还有往上攀升的空间。这个等级的咒灵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还不能直接将它降维，可对付起来她仍旧能够平a过去的那种。再看那位夜蛾老师，林莱觉得既然叫他来救场，那想必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高，是否能够进行「领域展开」。

  随着除灵进行，林莱就判断出来就综合实力而言，骨女比夜蛾老师稍逊一筹。

  冷不丁地咒力波动陡然剧烈起来，骨女的等级跟着飙升起来。

  林莱一下子就知道骨女这是要放大招了，有可能是自爆，那她就不好再袖手旁观了，于是林莱毫不客气地朝着骨女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在有着不可跨越等级的打击下，骨女根本无法再继续蓄力，而是先一步哀嚎起来。它原本披着的佐藤悦子皮囊分崩离析，接着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骨头层叠，它们根本就没有发出被碾碎时的咔咔声，而是更像是要融化了。骨女极力挣扎，最后干脆像是断尾求生般，只挣脱出一小部分。

  然而那边夜蛾老师已经在等着它了。

  林莱见状就收了手，几秒后和一个看起来像河童的布偶面面相觑。

  它是被夜蛾老师指使过来的，难道是来保护自己的吗？还是说有其他目的？

  林莱这么想着，就尝试着揍了这个“河童”一拳，发现它没有还手，那豆大的眼睛似乎还透着一股委屈。

  林莱眨眨眼，接着就不容拒绝地抄起了这个“河童”，将它怼到自己眼前，似乎是想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想知道这种看起来活灵活现的咒具（其实是叫咒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夜蛾老师的术式？还是他本人是个制作咒具的高手，制作出来的咒具还能具备一定的机动性？

  就在林莱默默盯——“河童”时，夜蛾老师那边已经成功地祓除了残血的骨女。

  说来夜蛾老师全名为夜蛾正道，如今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院校的老师，还因为是一级咒术师，所以还是会在咒术界缺人手的时候出任务的，尤其是这次先前派出来的女性咒术师，还在对付突然升级的咒灵骨女时负了伤。不得已之下，距离这儿最近的夜蛾正道就被安排来支援了，没想到半路还冒出来一个实力超群的小术师。这样的年纪，却能对付起特级咒灵来并不费力，夜蛾正道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五条家的继承人，可很快他就将这个答案划掉了。不说术式，光是性别这一点都不符合了。

  即便如此，她这个年纪贸然地跑过来，都让人不得不心惊肉跳。

  再看她抓着自己的咒骸，玩得不亦乐乎，夜蛾正道习惯性地吼道：“太乱来了！”

  林莱若无其事地松开手，接着为自己辩解道：“我原本没打算出场的，可是它都准备放大招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施法而不打断它吧，那它岂不是变得更难对付？”

  夜蛾正道被带偏了：“这倒是，没想到它成长到能进行「领域展开」了。”即使有很大可能，领域展开并不完全。

  林莱：“……你刚才说什么？领域什么。”

  夜蛾正道以为她是初次接触这个专业名词，就重复了一遍：“领域展开。”

  林莱语气特别微妙地问：“什么展开？”

  夜蛾正道：“……”

  觉得自己错过一个亿的林莱希冀地看过去：“你一定得会。”

  夜蛾正道沉默不语。

  “你不会是不是？”林莱转念一想就赶紧说道：“等等，如果它的大招施放成功了，那么请问这位好像有一点点外强中干的老师（せんせい）准备如何应对？”

  夜蛾正道没有轻易动怒，还好脾气地回答道：“我姑且还是会「简易领域」的。”

  林莱一听又支棱起来了：“那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不答反问：“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是不是得回答我一下，你一个孩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老师（せんせい）？你不是咒术世家出身的小术师吧。”如果真是世家出身，不会对术式的事了解不多，更不能有如此高的潜力，还会被家里人轻易单独放出来。

  林莱听后立刻记起了她撞上这位专业新手指引人的最初原因，就暂时按下自己关于「领域展开」的满腹疑惑，继续解决被这个插曲耽误的佐藤悦子谋杀案。

  其实说被“耽误”，也不完全正确。

  因为随后林莱向夜蛾老师求证了与骨女咒灵有关的信息，以此更加确定了她原本的推测。等按图索骥地来到了山林深处，根据土壤松动痕迹和残秽分布浓度，林莱更一步地找到了佐藤悦子的被藏尸地。因为当下温度问题，佐藤悦子的尸体腐烂程度很低，让林莱光是凭借外貌，就能肉眼判定她是货真价实的佐藤悦子。

  林莱正要进一步确定下死因，好推测下凶器，就察觉到了夜蛾老师审视的目光。

  林莱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出格，甚至于她还觉得自己有些逊呢：“作为一个少年侦探，和江户川柯南君相比我还差得远呢。他才上小学一年级，就已经被认为是未来警察的救世主了。”

  夜蛾正道没有听说过，可大受震撼。

  林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不由得沉默了下，难道咒术界像魔法世界一样闭塞？还是说他作为一个咒术师，对青少年感兴趣的漫画、游戏类作品并不感兴趣？林莱在心里将这些疑问记了下来，想着过后再来询问这位看起来很不好惹，却意外有师德的老师。

  眼下林莱没有再客串法医了，她看了看时间后，决定来一出钓鱼执法。

  那就是使计让首要嫌疑犯佐藤浩二，误认为护林员听到异响，要去搜索他埋尸的那片区域，以防万一之下，佐藤浩二顾不得其他，就紧赶着去转移尸体，可能还会想着一起将作案凶器进行二次处理。而林莱只需要打匿名电话报警，让警察赶过来抓佐藤浩二一个现行就可以了。

  介时依靠dna鉴定，就能让真相大白。

  不过那就和林莱没什么关系了，她被夜蛾老师护送回了他们家暂住的另一家温泉旅馆。

  路上，林莱才记起来问咒术界“霍格沃茨”和领域展开的事。

  林莱这才知道这里的专门学校是个高专，这倒是无所谓。

  反观「领域展开」，什么“用咒力在周围构筑起施加了术式的生得领域”，什么“生得领域是内心世界的写照”，什么骨女先前进行领域展开大概率会是“未施加术式的未完成领域”（注1），林莱是听得云里雾里。

  此外，林莱还知道了「领域展开」的效果，那就是在展开的领域内，对施术者本身来说，将会是他的绝对主场，做什么都会被加上一层超级buff，发动技能时会百分百击中敌人，进而做到克敌制胜。而简易领域的存在，就是超低配版的领域展开，可借此中和敌人的必中buff，而且相比于「领域展开」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技能练成，简易领域就容易练就得多（注2）。

  林莱听到这儿，已经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心想：‘原来「领域展开」，不是‘领域’+‘展开’啊。’那她明明就拆开练技能练成功了啊。

  等等，她在练“展开”时，是将术式进行了展开，而且确实是在一片区域内行之有效，然而结果确实将现实世界变得二维动画化啊，和她的内心世界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关系啊。进一步说，林莱只是将她那个降维打击的术式进行了展开，如果是将另一个与之相对的升维术式，进行展开的话，她觉得同样是可行的。那，要是这种术式展开就等于领域展开的话，那她这样岂不是进行了两个领域展开？

  啊啊，这个「领域展开」为什么这么玄而又玄啊。

  林莱想不通，又因为撞上了佐藤悦子被杀案，让她的情绪低沉了下来。

  夜蛾正道注意到了这一点，没说什么宽解她的话，而是拿出一个咒骸递给了她。

  林莱看着手边丑萌的兔子玩偶，知道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爽快地收了下来。又想起她先前的疑惑，询问了夜蛾老师，才知道这是他的术式「傀儡操纵」，而这些咒骸都是他的手工作品。

  林莱想象了下那个画面，那可真是太美了。

  等回到旅馆，惠美女士看到和自家女儿一起回来的大人，因为对方的外表和气势，她不免有些紧张。林莱就赶紧举起那个丑萌的兔子玩偶说，“妈妈，这位是来自‘霍格沃茨’的‘高仓文太’，这个就是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