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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学校出来后，秦阳正嚷嚷着要送楚奇去医院。
结果人家在石阶上随便一坐，就着靠在他身上的姿势，双手在腿边摸着。
然后只听咔的一声，一条腿就恢复了原状。
合上张成o型的嘴，秦阳吞了吞口水，“这就行了？”
“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脱臼而已，正骨回去就好。”
“既然你自己就可以弄好，那么一开始为什么……”秦阳皱眉，话才出口，就猛然停止了。
代价……
正想着，楚奇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你怎么了？”秦阳说着，忙伸手摸了摸楚奇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了。”
“我说真的。”楚奇很少道歉，三个字说的的确也是别扭，见秦阳的反映，就更是郁闷了。
“这么正式？你是不是做啥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打趣的出口，秦阳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些凝重的话题，他此刻真有些没法继续。
面对楚奇，他心里其实很乱。
“你听我说秦阳，早上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你的，我本无意将你牵扯进来，但是……对不起。”楚奇两眼泛红，一副空前的郑重姿态。
他拥有的东西其实少得可怜，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楚云漠一手扼杀，仅存的也只有秦阳这个唯一的朋友。
可是如今，他又一次把这个朋友，牵扯进了危险之中。
“你怕你哥报复我？”秦阳叹了口气。
这样的楚奇，让他再难以逃避。
楚奇倏地拧眉，“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他一直对你很不好，我知道你们同父异母，可是……”
秦阳哽了一下，说：“对不起，即使已经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你什么。”
楚云漠的强悍，比起齐慕繁绝对是不遑多让。
如同蝼蚁一般的他们，不管做什么，都只是徒劳。
“你不用做什么的，结束之后，秦阳你离开这里吧，回你家乡那边的省会，重新找一所大学，我之前让你代保存的那笔钱你带着，那足够你再进任意一间学校了。”
秦阳哭笑不得，忍住心底的感伤，说：“你这是在给我安排后路么？”
“你走了，我就安心了。”楚奇微笑，眼里一片平静。
秦阳摇头，“他不会动我的，他……”
话到一半，猛然止住。
是啊，楚云漠不会动他，因为齐慕繁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可他要如何告诉楚奇这个事实。
秦阳说不出口，他没办法告诉楚奇，自己不敢离开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即使楚奇，早已笃定他为钱，而被人包养。
也许，他给他钱，让他离开，除了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之外，更因为不想他再继续再为钱牺牲。
朋友是什么？
有一种朋友，即使认为你是为钱可以出卖一切的人，却依旧不会轻视你。
“你不了解他，秦阳，你必须离开这里。”
楚奇的笃定，很快将秦阳拉回了现实，他说：“我其实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一遇见头疼的事情，大多时候也的确会选择避开。可是楚奇，我走不了……”
“为……”楚奇蓦然瞪大了眼。
“是不是那个人？”
秦阳叹了口气，“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说，只是真的说不出口，不管是对谁。”
楚奇沉默。
这一点，他赞同。
“我自己的生活，确实也乱七八糟的。”
秦阳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声音带着几分感伤。
“很多时候我都害怕别人看着我，因为那不管是什么样的目光，在我看来我都觉得是排斥我，嘲笑我的。所以，我一直不太喜欢人群，朋友也不多。”
什么不善交往，其实不过掩饰而已，伪装外壳下的本质，人终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
楚奇皱了皱眉。
沉默了良久，忽的开口：“好像该吃饭了吧，你饿不饿？”
秦阳一惊，整个人醍醐灌顶般，“啊，确实是午餐时间啊，瞧我这记性，快快快吃饭去，吃完饭，你下午还得接着考试呢。”
说着，伸手扶着人就冲向了不远处的餐厅。
脱臼是小伤没错，可那样的伤维持久了，身体还是会肿痛的。
而楚奇，此刻无疑是个走路不稳的瘸子。
吃完饭，考虑到楚奇行动不便，秦阳便把人留在了餐馆，自己一个人就去附近找旅馆去了。
考试时间两天呢，他们总不能早晚来回折腾吧。
众所周知，高考期间，周边旅馆入住率一向是百分之百，况且秦阳这还是临时抱佛脚。
整个人几乎跑断了腿，最后终于还是在一家星级酒店找到了间商务套房。
之所以能找到，也是巧合。
他去的时候，还是满员，刚转身，前台小姐就立刻叫住了他，说是有预定的客人退房。
虽然那高额的费用有些让人望而却步，不过幸好，他现在也勉强算个临时的伪富翁。
齐慕繁给的卡虽然没曾用过，但这时候的确可解燃眉之急了。
“先生，咱们这次出差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你怎么……”见着喜滋滋转身出门的秦阳，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一脸不解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出差时间会撞上这个高考峰期，就代表了事情的刻不容缓，可现在先生居然把预定的房间让出去了。
他们的事儿还没办完呢？
“不，丽茨，我来这里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一双桃花眼蛊惑般的挑了挑，看上去轻浮不羁的男人，像是意外收获了什么契机一般。
“我正想着，他怎么让我住这里呢，看到他，我忽然明白了。”
“他？”女人不解，“他不就是普通的男生嘛，最多身上有点钱……”
男人摇摇头，“你跟着我的时间太短了，很多事情你不清楚。”
女人沉默，他跟着他怎么也五年了，这时间不算不短了吧。
男人轻笑一声，也不解释，只喃喃着：“他，关键时候，会帮我一个大忙，也许将来后果成不成，就在他身上了……”
……
回到餐厅的时候，秦阳大老远就看到了楚云漠的身影。
他正从餐厅里走出来，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存在，朝着秦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距离太远，那表情实在看不分明，就连那整个人也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般，模模糊糊的，将所有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好皮相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但楚云漠这样的人，却因为那股时时俱在的危险，让人不敢正视。
“怎么样了？”
楚奇看着他，依旧是眉眼弯弯，只是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笑容也不免增加了几丝勉强。
“找到酒店了。”
楚奇不说，他终究也没有询问，只说着原本的正事儿。
“隔得并不远，考试的时间还早呢，我送你过去休息会儿。”
“好……”
刚到酒店的房间不一会儿，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看着面前这个几乎是打着精英标签的男人，秦阳皱了皱眉，道：“你是？”
不是他以为的服务员，也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男人笑着开口：“我原本预定了这间房……”
秦阳打断他，“前台说，你已经退房了啊。”
他怕这个人是因此而来，高考期间，酒店有多爆满，没有经历过的人，往往很难想象。
“是的，我是退房来了，但在我住进来之前，朋友提前放在这里的文件……”
“哦。”秦阳恍然，便让开了一条道给他。
“我们刚进来，没见过你说的文件，你还是自己找找看吧。”
“好的，谢谢。”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桃花眼肆意的上扬，整个人仿佛一只狐狸般。
“他是？”看着男子的时候，楚奇皱了皱眉。
秦阳回答着，“他好像落东西在这里了。”
楚奇皱了皱眉。
想起什么似的，瞳孔微张，正想开口，那男子忽然抱歉着出声：“也许是退房的时候就带走了，也怪我没问清楚，今天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出门在外，互相理解嘛。而且，我们俩说到底，也该感谢你碰巧让出来的这间房啊。”
秦阳笑着说，整个人仿佛一块璞玉般，明镜通透。
那男子眼里闪过一阵微愣，面上依旧笑得友好至极，伸出一只手：“虽是巧合，不过咱们也算是有点缘分的吧，郭晏殊。”
“你好，我是秦阳。”颇有些忐忑的回握。
长这么大，说实话，这还是他秦阳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跟陌生人握手。
“他是楚奇。”指了指一旁的楚奇，秦阳很快掩饰掉面上的尴尬。
“你好。”不同于热络的握手礼，男人这回只是随性的点点头。
不热络，不过分的冷漠，只能说礼貌的疏离。
“你对谁都这么友好么？”那男人走后，楚奇的表情忽然古怪了起来。
“怎么，有问题么？”秦阳问。
楚奇摇摇头，他刚以为这人是楚云漠安排来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提醒了句：“秦阳，这世上的好人不多。”
秦阳笑了笑，“坏人也不多啊？”
“但你只要遇见了一个坏人，就会致命。”楚奇说。
秦阳怔了怔，忽地想起了齐慕繁。
只一瞬，便岔开了话题，“时候真的不早了，你去午睡会儿吧，时间好了，我叫你。”
“好。”楚奇点点头，这才进了屋。